一把拽过身后的顾振兴,指着他吼。
“妈!他都知道大玮是亲儿子了!你再不掏钱,我真被发配东州,咱家可就断根了!”
郭娟一惊,脸色猛地变了。
“可……可我现在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啊!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?”
焦佳玥冷笑一声,眼神锐利地盯着母亲。
“你忘了?我爸藏着一罐小黄鱼,还有几个金镯子。你先拿出来给我垫上,等我挣了钱,双倍还你,利息我都给你算上。”
“哎哟我的祖宗!”
郭娟倒抽一口凉气,手都哆嗦起来。
“那是你爸的命啊!他拼了半条命才攒下的家底,连动都不敢让人动一下!你让我现在拿出来?这不是要天打雷劈吗?”
她为什么伺候瘫痪的焦荣贵?
就为那罐子!
不然她早卷铺盖走人了。
焦佳玥一把拉过她妈,将她拽到墙角,压低声音。
“妈,你听我说,我跟顾振兴谈好了,他想当爹,就得娶我。只要他点头,我就顺理成章嫁过去,名正言顺接他亲妈余大丫的岗!”
“你想想,钢铁厂工作,比医院强百倍!风吹不着雨淋不着,工服月月发,年底还有分红!等我进了厂,站稳了脚跟,再想办法把你塞进去。到时候,你穿得整整齐齐,烫了头发,踩着小皮鞋去上班,看姜云花还不气得跺脚?”
郭娟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,犹豫地问。
“真……真能成?人家厂里能让你塞人?你可别画个大饼,回头落空了,我这老命可经不起折腾。”
提起姜云花,她心里的火“噌”就上来了。
今天天好,她推着焦荣贵去散心。
没想绕到旧果园,撞见了惊天一幕。
瘸子焦诚安,竟然活蹦乱跳地在果园里喂猪。
而姜云花呢,早就脱了土气。
一身光亮的“的确良”衣服裤子,头发梳得油光水滑。
脸红润润的,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。
再看看自己?
满脸褶子,手糙眼枯,活脱脱一个老太太。
焦佳玥看老妈动了心,赶紧添火。
“妈,顾振兴虽然没乔羽书帅,工作也没他体面,可你想想,顾振兴家那俩亲戚,大姐工资全贴补她弟弟盖房娶媳妇。妹妹更狠,专贴补娘家,每个月雷打不动往她娘家送十块、二十块。俩人加起来,每个月往家里塞至少五十块!这些钱,最后不都落到咱们手里?”
“再说了。”
她凑近一步,几乎贴着母亲耳朵。
“钢铁厂一个月八十大洋,稳得很!逢年过节还有肉票、布票发!你想想,以后咱家吃肉不用排队,做新衣不用攒布票,走出去腰杆子都能挺直!姜云花再拽,也不过是个农村小媳妇,能比得了咱?”
“行,我立马就去拿!”
郭娟猛地一拍大腿,转身就走。
焦荣贵瘫在轮椅上,身子歪斜,眼睛浑浊无神,却死死瞪着焦佳玥。
焦佳玥以为他这是激动,嘴角咧开,笑嘻嘻地说。
“爸,你等着吧,等我出头了,肯定让你住大房子,顿顿有肉,天天享福。”
这话一出,焦荣贵的眼泪反而流得更凶了。
那不是感动的泪,而是恐惧的泪。
他太清楚这娘俩了。
郭娟自私刻薄,焦佳玥势利贪婪。
一旦手头宽裕,第一个被踢开的,就是他这个废人。
可他偏偏说不出口。
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。
郭娟很快从厨房拎来一个旧陶罐,重重往桌上一放。
焦佳玥兴奋地大喊一声。
“开罐!”
然后抡起罐子,狠狠砸向罐子。
“砰!”
一声巨响,罐子碎成了一地残片。